
「今期最佳表現的是黃仔,當然是就天水圍而言。」
「剛才跑到坳頭轉入南山圍時,本想掉頭。明天再跑吧!反正從那裏再跑回天水圍運動場也有25公里。」
「每個人心裏面都有鬼,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理由叫自己放棄。明天之後有明天,今天的步今天跑。明天外母生日,有飯局,又不能跑了,無論怎樣,今天一定要跑完45公里。」
「全靠有你們這班跑友,才可以跑足全程回來。到頭來什麼事也沒有,看來,很多事情也只是心障。一念堅持,一念放棄,只要不是疲勞到神智不清,身體還是可以承受的。」
電影中的一節, 《annie hall》中的woody allen在街上蹓躂,看到一個胖漢在跑步,他調侃一句——看來要叫一輛拖拉機內載他跑了。知識份子的自以為是和涼薄的冷嘲,他可會跑?為什麼非跑不可?
廣告一則,男子起牀,沒精打彩,眼神呆滯,但仍然穿上跑鞋。行進中,有火災,他沒有理會;似乎發生地震了,他繼續跑;動物園的動物全跑出人了,他沒有停步。還有恐怖襲擊,子彈橫飛,炮彈亂竄,他腳步依舊,他就是要跑步。
“To be or not to be ,fat is the question.”越胖越不想跑,越不想跑,就越胖。但原來上帝那道門是虛掩的。重回跑道的歷程並不如想像中難,首回跑了4k,跑了5次之後,跟着五回是4.5k,然後是5k,才一個月,也可以輕鬆地跑6k了。腳在跑道上,都好像變成自動化了,由認知到熟練,從自動化到互動,無論是生理心理,都走着這一程。卓然成家說的心手兩忘,對跑步來說,可會是心腳兩忘,。這是毛前輩說的,「紅雨隨心翻作浪,青山着意化為橋」的神人狀態,精神物質的互換轉化?
理論上應是可行的,只要有足夠的能量,就能不斷地運作,而運動是阻延死亡,抗拒死亡的方法,跑步是當中的代表。除了是「我寫故我在」外,也應該是「我跑故我在」;寫的時候,一個思考的我證據確鑿。但跑步中的我,除了也在思考外,肉身的感覺也很強烈和直接,是如此地切實地感受到生存的味道。承受着自己的體重,在奔馳,在忍受,在消磨,那種感覺真好。
運動也會上癮,也會引致精神病嗎?這可會也是一種強迫症,而這種強迫症也許會演化為自戀狂,由放縱而約束,由約束而守戒,由守戒而教條,由教條而無法自拔。這也許是危言聳聽亂人耳目的胡謅,或是杞人憂天進退不安的徒勞思慮,但汗水揮灑了出來,這種痛快的感覺是是如此的真實,這可不是排洩的快感,而是一種完成的滿足,成功的把握,能力的肯定。
面前總會有跑道或是賽道或是大道或是小路,準備了沒有?Do it or not ?just do it ?或是we can work it out!還是千里之行,始於足下。陳耀成在《夢存集》中的後記引述kafka的《鄰村》老祖父的話——人生十分短促,短暫得讓他不明白,為什麼一個年青人決定騎馬去鄰村而無所畏懼,他說,即使沒有意外,一個正常而快樂的人生也不夠跑畢這一程。
跑的時候,同時間馱背着時間,有過去,有現在,也有將來。Evans說,回憶已浩蕩地在胯下了,願或不願,都得當過狼狽的騎士,現在是粉墨,人生是劇場,因為塵滿面,鬢如霜。我們的馬是什麼,是腳上的一雙跑鞋嗎?而他說的是他們的青春。
我們實在不能不跑,直到人生的盡頭,生命的終結,能否馳騁冥界,卻有待證實,當然我更希望有離逝的跑手可以來點分享。我們就是喜歡跑,僅此而已而已。